我眼前看到的画面极不稳定,像前后移动的镜子,脚下摆满台阶,觉得身体忽高忽低。
蔡雯从牛奶投递箱后面找到钥匙,有人搀扶着我进屋,我认为那是罗大勇,因为他让家里的膏药味黯然失色,之前的药味比烧鸡还好闻,令人怀念,罗大勇甚至有止吐奇效,原本冲上嗓子的酒精瞬间挥发掉了。
脑袋很痛,如同挨了一记飞斧,我摸不到斧柄,只觉得头快裂开了,想飞身扑进沙发,睡到地老天荒,或者直接原地卧倒,让思想停止活动。
迫使我保持清醒的唯一理由,蔡雯似乎受了伤,我记得自己问过她发生了什么,她也回答了我,罗大勇说了很多话,运用了相当多肢体语言,他眉飞色舞,但我似乎丧失了记忆能力,变成鱼缸里的金鱼,他们说得话我听不懂。
“——呀!”
那女孩发出尖叫,因为我撕掉了她额头的绷带,伤口深浅判断不出,血迹残留,我看到了血,来自于她的身体,她心爱的长裙褶皱不堪,沾了些脏东西,像是有人故意践踏过草丛,在不易发觉的地方,找到她,扭断了那支无辜的野花,扯碎花瓣,迎空泼洒。
我一拳砸碎了垫在茶几上的玻璃,听到蔡雯倒吸一口凉气,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向厨房,取出菜刀,罗大勇拦住我的去路,而我揪住他的衣领,尽量平缓地问道:“谁干的?告诉我他的名字。”
“你喝高了,好吗?把菜刀放下。”
“谁?是不是她妈。”
“老王,你状态很糟,我请你把菜刀放下,你拿菜刀要干什么?用不用给你找个土豆练手,切点土豆丝平静一下。”
我推开罗大勇,也不管他是谁,但我没法推开下一道路障,她就站在我面前,脸色苍白,含着眼泪。如果没去参加同学会就好了,她不会因此受伤,或者应该带上她。
“蔡雯……”
我想摸摸她的脸,身后却遭遇偷袭,罗大勇抢下了菜刀,他吼道:“我没耐心了,赶紧把刀放回去,你刚才差点划到蔡雯!”
是这样吗?我连赖以为生、摸得比命根子还顺手的菜刀都拿不稳了,罗大勇将我踢到卫生间,他端起水桶,给我浇了个透心凉,然后举高空桶,Duang地一声砸到我头上,余音绕梁。
全身湿透的我坐在卫生间地板砖上,迎来极限,抱着马桶翻江倒海,一顿狂呕。
擦干净嘴巴,冲掉秽物,我指着空桶对罗大勇说:“把水龙头调到最小,流出来的水滴不走水表,这些水我滴滴了一个礼拜,全让你给倒了。”
“滴滴个鸡把毛!”他骂道。
“讲话小心点,你这是在侮辱我爸的智慧。”
“知道吗,上次你进入这种状态,拿着日本战去找人单挑,最后你爸花了多少钱救你?二十万。”罗大勇双手各比出一个二,接着说:“二十万!你水龙头滴滴二百年也未必值那么多钱,现在冷静了吗?”
“有点冷了。”牙齿不住发颤,我脱掉上衣,用毛巾擦干身体。
蔡雯正用扫帚清理客厅的碎玻璃,见我不那么疯狂了,她露出疲惫地笑容。
“你去洗澡换衣服吧。”
随着我态度软化,她火气渐渐上来,刚想用扫帚抽我后背,却看见我流血的手指,眼睛顿时闪烁了一下,捧起垃圾桶气呼呼地走向卫生间。
我跟罗大勇来到我的房间,关上房门,各自点燃香烟,我觉得手有些痒,放在嘴边吸了吸。
“哎哟,坏习惯还是没改,你小学时就这么恶心,没有创口贴吗,你为什么要吸?”
“我自己的血,不能浪费啊。”
“这话10岁时说出来还挺酷,现在只觉得不舒服。”
他夹着香烟,弯腰去翻我的床头柜,从里面找来了绷带,丢给我之后,他又蹲了半天,拿出一盒药片。
“不不,不用吃止痛药。”
“又没让你吃。”罗大勇拿着药盒,往自己手心上轻轻拍,“刚才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多少?”
“让你一桶凉水给浇忘了。”
“很好,咱们重新说一遍,从我发现一种新配方开始,如何才能让烟花在上升过程中渐变色彩呢?我最近解决了这一难题,从化学角度来讲……”
“这段就省略吧,好不好?”
“好吧……”
于是罗大勇将今天的见闻叙述了一遍,其中也包括他从蔡雯那里得知的情况。
“不会吧,那小子居然敢炼丹,现在高中化学这么难了吗?”
“NO,不可能他自己搞,首先他没那么多空闲时间,我认为他在替别人跑腿,也许从医院里偷,或者别人偷得叫他负责运。”
我起身打开窗子,站在窗口深思了一会,问道:“有必要吗?先别管如何从医院里搞来那些药,到手之后直接拿车子运走多好,叫个高中生带到学校里,不仅多此一举,而且……”
酒精作用正在血液里衰退,我有了思路,稍微顿了一会,渐渐把猜想告诉了坐在椅子上的罗大勇:“搞原料、运输和最后制作Ice的最少是俩伙人,他们之间没有直接联系,需要蔡清这个混蛋帮忙。”
“对,蔡雯讲她弟至少被敲诈了1000块,而且不是第一次敲诈他,倒卖普通处方药没那么高利润,甚至不如假化妆品,如果是货款,正常人肯定要玩命了,可她弟没有,所以几乎能肯定,那些药是拿去搞东西的,现在有许多疑问……”
背靠着窗台,我皱起眉头,觉得心里很乱,替罗大勇把话说完:“那小子到底是帮搞东西的人采购,还是帮偷原材料的家伙去卖,性质并不相同,而且还要看他知不知情。”
啪!罗大勇把药盒甩到床头柜上,总结道:“就是这么一回事,你最好趁着机会把蔡雯父母约出来聊聊,别再搞什么谈判了,直接摊牌,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在玩火,走钢丝,一旦失手被抓,很可能要坐牢,如果他明知是毒,还敢参与,都很可能会被崩了。”
“是个办法。”我必须承认罗大勇的话有道理,但我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。
“这不像是咱们小时候去废品站偷铁,或者用钩子破坏苹果机,他搞得幺蛾子可不是小偷小摸,你也知道,蔡雯她妈从广东跑到咱们这地界,举目无亲,而她继父呢,也看不出有啥能耐,凭他们未必能摆平这件事。”
罗大勇抽搐了一下,惊道:“不会是蔡雯她妈要炼丹吧。”
“哎呦算了吧,她妈要有这等门道,早把我给废了,诱拐她女儿这么长时间,也不见她有行动,这事一旦败露,后果会非常危险,万一那伙人是亡命徒怎么办?大勇,你能陪我去探探虚实吗,搞清楚她弟扮演的角色,大概这俩伙人是怎样的定位,然后再通知蔡雯父母,你觉得如何?”
半天没说话,我听见卫生间里的流水声,蔡雯多半正洗澡。
“老哥……”罗大勇从椅子上起来,走到窗边,悄声对我说:“如果你觉得没关系,兄弟没二话,拯救小舅子,也像你的风格,但我希望你考虑清楚,即使,你小舅子出事了,也牵扯不到蔡雯,可以说跟咱们都没关系,他自作自受,你确定要去吗?”
“虽然那几个非人类老是虐待她,但蔡雯在乎家人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弟自取灭亡,而且我和她……不是那种关系,什么小舅子呀。”
听我这么说,罗大勇脸上没了表情,斜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。
“不是那种关系?”
“解释不太清楚啊,总之,希望你能帮我。”
罗大勇点了点头,嘱咐道:“以后少喝酒,你醉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!哦不对,你以前也醉过,居然忘了。”
说着,我们推开房门,迎面吹来一股热气,刚巧蔡雯走出卫生间,上身穿着我的说唱衫,底下白皙的双腿除了拖鞋外再无长物。
“哇!”
她见我和罗大勇都在,顿时羞红了脸,飞奔到沙发后面,探出脑袋观察,催促我们赶紧离开。
“我需要澄清一个问题。”罗大勇并无避嫌的意思,他伸出食指强调观点,“在我的认知中,这世界唯一的女性只有珍珠,其他人,不过气囊罢了。”
我看了看端坐于客厅的钟表,遗憾地说:“这个钟点,珍珠小姐恐怕正和……”
噗呲!一把利刃刺穿了罗大勇的心脏,他表情悲痛,指责我一派胡言,他的珍珠不会跟李大伟做运动,包括去宾馆,也只是打斗地主或亡者荣耀。
他在骗自己,而且好像已经深信不疑,我拍拍他肩膀,告诉他保持联系。
“头还痛吗?让我看看你伤哪里了。”
等罗大勇走了,我试着接近蔡雯,她却抬手阻止,叫我不要靠近她。
“先去煮宵夜。”
她如此命令道。既然她都下令了,我又能做什么呢?而且她要求速度必须快,她已经饿到不行了。
掀开电饭锅,我盛了一盘白饭,准备料理蛋炒饭。炒饭嘛,技巧在于多放油,先倒入搅拌好的鸡蛋液,炒鸡蛋,把鸡蛋炒熟用铲子搅碎,放入香葱、胡萝卜丁和火腿肠,最后再倒入隔夜米饭,开大火,当你将结成团的米饭完全拍扁,分离成饭粒时,将火关小,倒入少量酱油,快速翻炒,按照这个顺序,应该不会出现鸡蛋与米饭沾不到一块的尴尬,香喷喷、金黄色的蛋炒饭非常适合做宵夜,尝一勺,闻到浓郁的鸡蛋香味,香葱、火腿肠和口感厚实的米饭,让人觉得倍感安心,最好手边准备一杯清水,吃完之后摊在椅子上休息一会,如果抽烟的话,再来一支烟,真是个愉快的夜晚。
喂饱蔡雯之后,我仍然觉得脚步飘忽,准备蒙头大睡,可躺下以后,罗大勇的提醒在脑海中挥之不去,我明确告诉他,蔡雯与我不是那种关系。
昏昏沉沉的我,听见房门吱嘎作响,少女踏着月光走到我的床边。
“手指还疼吗?”
看不见她具体的样子,我也分不清梦与现实,但我喜欢她的声音,比月光更静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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